十几个尼姑被手下强行架开,在她们哭天喊地的阻拦声中,大佛被缓缓搬开。
大佛搬开,底下露出了一个洞口,“车评事,下面有洞!”
明惑听了瞬间双腿发软,直接瘫软在地。
“哦?果然有问题!”车在行闻言立刻跳了上去,看到一个只能容一人下去的洞口,此时天还未亮,他朝里面看了看,黑乎乎一片,什么也看不到,“拿火把来!”
手下立刻点了一支火把递给他。
“随我进去几个,剩下的人看住那帮恶尼!”车在行说完当先一跃而下。
“是!”五六个人手下紧跟着跳了下去。
这洞很深,足有一丈,车在行落地后,在手中火把的光照下观察四周,只见这洞只有两丈见方,铺满了干草,顶部一处角落有盈盈月光照射而下,用来通风。
“谁?!”众人忽然看到干草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,车在行都被吓了一跳。
他凑上前去,只见干草上居然是五个被麻绳五花大绑的妙龄姑娘,嘴里塞着破布,躺在地上动弹不得,见有人下来吓得不断扭动身体,想要向后躲避,眼神惊恐的看着车在行几人。
“这帮恶尼!”车在行怒骂一声,手中火把凑近,从这些害怕的直哆嗦的女子脸上一一扫过,果然最后一个就是他找了一天一夜的邱月娥!
她同样被麻绳从上绑到下,嘴里塞着破布,原本惊恐的大眼睛看到是车在行,突然充满了惊喜,泪水止不住哗哗流下,但却口不能言,只能发出呜呜声。
车在行也是欣喜不已,找了一天一夜,终于是找到了,立刻上前将邱月娥抱起,交给后面的手下,“快将这些女子都抬上去。”
“是!”
五个女子被一一送出地牢,车在行最后一个跃出洞口,首先将冰冷的眼神扫视向一旁的恶尼,吓得那些尼姑一个哆嗦,蜷缩在墙角,抖个不停。
他转头,走到邱月娥身边,直接伸手将麻绳扯断,拿出了她嘴里的破布。
“恩公......”邱月娥激动不已,刚一自由便立刻爬起来抱住了车在行,脑袋枕在他胸前呜呜哭个不停。
车在行被她紧紧抱住,顿时僵住了,眉头一皱,想要推开,却没有忍心,知道她这几天在这里受了不少苦,一朝被救,情绪激动,才会如此。
“多谢大人相救!”
被救的其他女子也被一一松绑,跪在一起感谢哭泣,而另一边,十几个尼姑早已面无血色,瘫倒一地,那明惑更是眼皮往上一翻,直接吓得晕了过去。
很快,月娥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,也被自己现在的举动吓了一跳,赶忙松手,在车在行面前跪下,“恩公,多谢恩公搭救,我......我......”
她吞吞吐吐,心里即紧张又激动,都不知道如何将感谢的话说下去。
车在行将她扶起来,上下看了看她脏兮兮淤青的脸和全身上下的伤痕,“这些恶尼打过你们?”
“嗯。”月娥低头。
“啪!”车在行也不废话,直接抽出熟铜棍朝转身就朝已经昏死过去的明惑敲了下去。
“啊——”一声鬼哭狼嚎的惨叫,昏死的明惑瞬间转醒,她想要站起来,可尝试几下都没有成功,两条腿的骨头已经断了。
车在行对手下道,“将这些女子带回大理寺,明天让家属招领,这些恶尼,也一并带回去关入大牢,交给少卿大人处理!”
随后又指了指邱月娥,“她是汤大人要找的人,先留下。”
“是!”
“多谢大人相救!”
“大人饶命啊......”
被救的女子感恩戴德,作恶的尼姑哭天喊地,都被大理寺差役带着回京师,功德庵瞬间空荡下来,只留下车在行和邱月娥。
邱月娥依旧低着头,脏兮兮的俏脸上还有未消退干净的惶恐,夹杂着对自己方才举动害羞的红晕,她不敢看车在行,两只手抓着自己的衣角不断揉搓。
车在行看着她,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“恩公......”月娥扭捏,抬头看了他一眼,赶忙又低下,“我是来出家的,不想却被抓起来囚禁在了这大佛之下,这里的师傅说......”
“说什么?”车在行问道。
“说要把我调教顺了,卖到......卖到秦淮河畔的妓院里去。”月娥说到这里头埋的更低了。
“这样的恶尼还配让你叫师傅?!”车在行恼怒,又问道,“你为什么要出家?”
“我的爹爹失踪了,连官府也找不到,我一个人......”邱月娥说到这里,眼睛稍稍上瞥,里面有惊恐,有欣喜,还有难为情,“恩公也不愿意民女做牛做马伺候报答,所以......所以无处可去,就......就只能来这里出家。”
说来说去,她还是认为自己当年已经被车在行买去了,此生只会是他的人,不愿意再嫁他人,既然车在行不要她,她就准备在这里出家,一生青灯相伴。
车在行闻言皱眉,劝说道,“月娥姑娘,我车在行是曾给过你恩惠,不过你已经还了,你不用再一直执着。”
月娥立刻又跪下,“恩公,民女不是要大人......要大人......民女只想做牛做马伺候大人,此生无怨恨。”
车在行无奈,没想到这月娥这么执着,非要用一生报答当年之恩。
可他不想成家却也是真的。
车在行将月娥扶起,也不再与她多说了,“这次是大人让我来寻你的,你跟我回汤府吧。”
出家被阻,月娥现在孤身一人,已经无处可去,只得点头,“嗯,但听大人和恩公安排。”
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功德庵。
到了门口,车在行将月娥扶上马,坐在前面,自己一跃上马,坐在后面,一甩马鞭,朝京师疾驰而去。
此时天色已然亮了,秋天清晨还是有点寒意,凉风刮在身上,月娥有些冷,不由自主的抱紧了身子,后面的车在行自然是看到了,但是没有动。
月娥虽然刚刚才脱离了苦地,但却平生第一次感觉到幸福不能自已。
太祖朱元璋当年在打下天下后,因为与张士诚、陈友谅、元朝等势力大战多年,导致初生的大明朝各地人口凋零,十不存一,为了恢复人口,他曾颁布律法,凡女子未婚,且年龄在四十岁以下者,不允许出家。
可经过太祖,建文帝以及朱棣这前前后后将近五十年的治理,大明朝人口已有相当规模,虽然这条律法因为是祖制,现下还在,但已经不是强制性规定了。
而且朱棣上位后的这一段时间很是奇怪,除却一些如无想寺这样传承悠久的千年古刹,其他许多新建或者历史不久远的寺庙多有不守清规戒律的情况,更有甚者,和尚尼姑私生活开放,奸淫掳掠屡禁不止,佛门清净之所俨然已经成了藏污纳垢之地,再也不似两晋唐宋时期的受人尊敬,高僧辈出。
远的不说,就说朱棣上位的第一功臣道衍,明明是个和尚,却拜道士为师,既不打坐修行,也不研读佛经,却一天到晚研究周易,厚黑学,纵横学这些东西,而且唯恐天下不乱,整个就是个天生的危险分子。虽说靖难有功,但他与得道高僧可沾不上一点边。
车在行带着邱月娥来到离京师最近的金川门,转头稍稍瞥了一眼,然后继续向东,来到神策门,正要引缰入城,却又停下,心道,“大人走的时候也没说是要我把邱月娥留在府内,还是带去杭州府。”
前面的邱月娥见他突然停下,眉头紧皱,关切问道,“恩公,你怎么了?”
“哦,没事。”车在行随意说了一句,又心想,“大人交代的那样急切,我不如直接将她带去杭州府,免得大人说我办事不利,误了事情。”
想到这里,他对月娥道,“大人要见你,但他现在不在府内,你与我一道去杭州府找他如何?”
“杭州府?”月娥闻言一愣,“全凭恩公做主。”
车在行见她答应,一甩马鞭,便往码头而去,“月娥,你以后不要叫我恩公恩公的了,叫我车在行就行了。”
月娥心中欣喜,“好,那民女就叫你车大哥吧。”
“随便!”
两人到了码头,车在行找了一艘船,便与月娥一道朝杭州府而去。
他一天一夜不曾休息,进到船舱立马倒头就睡,邱月娥在功德庵地牢呆了数日,纵然也很累,但还是守在一旁贴心伺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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